铜山源,一座不朽的丰碑
▲杜泽镇村民观摩铜山源水库泄洪洞第一次泄洪出水
“是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唐代诗人白居易的这首诗,为我们再现了当年衢州大旱之年的惨象。
衢州北部地区以平原丘陵为主,水系尚不发达,形成易涝易旱的自然生态。
千百年来,这里的百姓过着“种种一大畈,收收一箩担”的靠天吃饭的日子。
遇上大旱之年,干涸的大地上露出一道道深深的裂纹,犹如张开的大嘴,期待着,仰望苍天。颗粒无收的百姓,成群结队的外出逃荒……
解放后,为了彻底改变这一状况,铜山源水库灌溉工程上马建设了。
对干旱的恐惧和对水的渴望让灌区乃至非灌区的数万人积极地投入到水库建设中。
那是一个激情燃烧的年代,数万名建设者在铜山里峭壁上,硬是靠着自己的双手劈开铜山源,开凿出了一座人工大水库。
铜山源水库,不仅是几代衢州人共同的记忆,更是一座凝结衢州人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精神的不朽丰碑。
▲复工誓师大会
水库建设“三上两下”
翻开衢北的历史,是一部干旱史、辛酸史、苦难史。衢北一带农民中曾流传着这样的民谣,“姑娘不嫁衢北郎,吃水洗衣共一塘,雨了三天发大水,晴了三天车水忙,妻儿老小皮包骨,一年到头泪汪汪。”
衢北是历代地方水利纠纷、抢水事件频发之地。铜山源下游杜泽、白水两大畈之间,宋明朝以来,水利纠纷案诉讼朝朝不断、代代不绝,官司一直从乡里到县衙继而打到京都朝廷里去,一路从族长、县令打到宰相帝王跟前。白水乡下宇《徐氏宗谱》曾有记载:当年族人与杜泽人抢堰水,双方曾纠集几千人发生群殴争斗,溪河、堰坝、河滩上血迹斑斑,惨不忍睹,双方死伤惨重。
建国后,衢北的旱情在省里频频告急,引起了省领导的高度重视,多次指示省水利厅尽快拿出解除衢北大旱的应急之策,并出台一套治理旱情的方案。
当时刚成立的省水电设计院派工程师来衢州勘查,在地图上锁定了一个叫杜泽铜山里的地方:上游是被群山环抱围起的一个“大肚皮”,下游是一条与收口差不了多少宽的溪流带;往东奔向衢北杜泽、全旺、莲花、高家、龙游塔石……诸乡镇粮区大田畈;往西流入周家、车塘、云溪、浮石、万田……各乡村农田。此地正是一个建大水库的好地方。
根据《铜山源水库志》记载,年10月,铜山源水库首次动工建设。但是受到当时形势的影响,片面强调主观能动作用,科学意识淡薄,草率动工,工程前期工作不规范。最终因为施工质量差,于年4月停工。
同年12月,经批准,工程复工。铜山源水库建设的第二次会战,从年12月开工到年7月因“三年自然灾害”被迫停工,同样历时7个月时间。但这次建设,吸取了前期教训,事先搞好规划设计,彻底清除了首次动工遗留的不合格工程。经过民工们不分寒冬腊月和炎夏酷暑,日以继夜地施工作业,重新回填大坝高达12.8米,打通了输水隧洞,完成了发电厂房的基础及尾水渠的大部开挖和部分零星建筑设施,重建了小电站,为铜山源水库建设奠定了基础。
水库的第二次停工时间长达10年,直到年5月,衢县县委规划实现《农业纲要40条》,一致认为衢北粮产区土地多,要解决数十万亩土地的用水,唯有建设大型水库工程。
年1月,衢县县委在工地召开数千人的复工誓师大会,宣布铜山源水库工程正式复工。
▲七零年水库复工全景
移民原拆原建
工程开建,水库所在地的原住民就要迁移。据《铜山源水库志》记载,此次共需迁移户,人,房屋间。这些移民迁出后,分别安置在灌区22个公社个大队。
原水库政工组文化干事吴征卫记得,那时库区的移民政策很简单,实施原拆原材原建,就是原来拆掉的材料,不够的添上点新买的砖瓦和木料,人工、土地集体出,一般三间泥砖房开销两三百块钱就差不多了,所以国家给每户水库移民也就补助两百元。“原来的房子拆掉,一砖一瓦都运到新址,重新建好。全部是民工用独轮车沿着盘山路一车一车推着拉着运过去的。”除了盖房的砖瓦,还有门板、洗脚盆、脸盆架……甚至收下来的庄稼和蔬菜都堆在车上运到新址。
童裕宏是原机关连司务长,退休前在水库管理局担任退管科长,在机关连时被抽出来参加做水库移民工作。“只要移民户说哪些东西需要搬走,我们都会安排民工帮他搬。”他记得,有一位老太太,硬要将猪栏里的一窝稻草搬过去,民工们只好找来稻草袋装好搬上车,最后光这栏稻草,一个民工花了足足一整天时间,帮她拉到好几十里远的龙游。
还有一户移民想将一块多斤重的门垫石拉到新址。因为太重,民工们都不愿接这桩活,下郑连的民工裴林海二话没说一口应承自己来拉。一路上,独轮车一边装上这块大石,另一边装上其它笨重物资,他一步步艰难地在迁移路上挪动,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黏黏糊糊,干脆光着膀子推。车一次次歪倒一次次扶起来,就这样走了整整一天时间,终于将这块门垫石推到了目的地。
年8月份,受台风影响连降暴雨,堵口后的库水位急骤上升,数十户还没有迁移的农户生命财产处于危险之中。水库派船去救人,当时,双桥公社吴家村有一位70多岁的老太太不肯走,因情况危急,最后被强拉上船。
年,移民工作基本结束。据记载,付出的移民经费44.75万元,平均每户余元。
▲水库自己培养的测量员
▲热火朝天的劳动
▲老妈妈到工地送草鞋
各行各业共援铜山源
誓师大会后,水库就正式复工了。当时下放到灌区樟潭王家公社的知青吴征卫和张卫国以及下放到九华乡下郑村的知青周康永都是第一批上坝的民工。
“誓师大会那天下着大雪,灌区大概有0多人冒雪参加。我们去的时候就扛着铺盖拉着行李,开完会就动工,晚上住在杜泽镇居民家里,一个月最多回家一趟,住一两天又回工地。”今年66岁的张卫国是山东人,小学6年级时随父母来到衢州,年底下放,后被派到铜山源支援水库建设。
水库开工后,县委多次在水库工地召开常委会,加强水库工程的领导。水库工地的劳动大军,迅速从几千人增加到万余人。
年出生的方发鸿是云溪人,年高中一毕业就去大坝上参加水库建设。“云溪属于灌区,农闲时,我们村里除了老弱病残外,所有的劳动力都去支援水库建设,农忙时也会抽出10%-15%的人参加。”方发鸿上面有两个哥哥,家里属于劳动力比较多的,所以他义不容辞地加入到援建大军中。
郑渭先年退伍回乡,被生产队派到水库测量队从事测量工作。
“那个时候,全县各行各业都派人支援水库建设,有农民、普通工人、技术人员……很多单位派来的都是技术最娴熟的业务骨干,煤机厂就派了个8级工程师带了几个知青过来支援。”吴征卫的弟弟就曾在水库跟着这位工程师学习修车,每天上两个八小时的班,到后来只要车子往身边过,一耳朵就能听出哪个地方出了故障。
周康永曾在水库机电连工作。他说,那时缺资金,很多设备都是大家自己造的土机器,靠的就是那些有经验的老工人。“有一次安装一个弧形闸门,需要将一根40公分直径的铁栓安进轴承座,不料有个地方对不上,怎么都装不进去,大家都打算放弃了,后来是一位煤机厂过来的老工人想出了办法,就用一根锉子,一点一点锉,接连锉了四五天,终于安好了闸门。”
曾在水库机修车间工作的张卫国感受更深,“我们自己造了两台筛沙机、两台搅拌机、两台小吊机、五台蛙式打旱机,有些连图纸都没有,就带一把尺子,到城里的工地上去量别人的机器的尺寸,回来自己琢磨。”
上工地支援水库建设的民工更是不计其数,据记载,最多的时候达4万余众。除了人力,各地支援的物资也数不胜数。“很多有车子的单位都把车子借给我们,工地上各种品牌和各种型号的车子都有,美国的道奇、苏联的喀斯……”吴征卫说。
众志成城,就连一些无法上水库干活的老人家也想出自己的一份力。水厍开工没几天,从白水公社乔王大队来了9位老妈妈,给工地送来她们亲手编的多双草鞋。她们说,兴建铜山源水库,是为子孙后代造福的大喜事。之后,一批又一批的老妈妈,从灌区的塔石、模环、雅村、峡口、外黄、杜泽、白水等公社步行来到工地,送来几千双草鞋,借以表达她们支援水库建设的心意。
▲大坝浆砌时期
▲运送黄土沙石
火热的劳动激情
方发鸿进水库时正是大坝建设最关键的两年,“我是高中毕业生,本来说让我去做报道员的,后来所有的人都上了一线赶工程。”他的工作是拉着独轮车将黄土沙石运到大坝上。
“每天四五点钟,天蒙蒙亮就起来,先赶到工地,拉上独轮车,到五里开外的地方运沙石,运上两趟左右,再去吃早饭,吃完早饭也不休息,接着拉。”方发鸿回忆,他们拉一车沙石大约斤左右,十车记10个工分,可以拿到2毛钱加一斤大米的补贴,“觉得挺满足的,对我来说算是满大一笔钱,毕竟那时一个肉包子才3分钱呀。”
“开始的时候,我连独轮车都不会拉,一车也只能拉四五百斤沙石,每天赚个五六工分,到后来最多的时候一天能赚到20工分。”劳动了一年多,方发鸿从一个“连独轮车都拉不来的小子”成长为水库标兵,直到年被抽调去开拖拉机。他说,那时大家的劳动积极性都非常高,因为大多数来参加劳动的农民都吃过旱和涝的苦,“上半年多下点雨,涨大水了,下半年连着晴一段时间,庄稼又旱死了,一年种下来,到头粮食还不够吃。”
所以大家都是拼了命地干,下雨天披件蓑衣照样开工,雨水把衣服全部浇透了,晚上找个水坑漂一漂,拧干晾晾,第二天不管干没干,往身上一套照样去干活。到河床上去挖沙石,大家舍不得穿布鞋,就穿草鞋。但草鞋太费,一天就得磨破一双,就有人发明了轮胎鞋。用废旧轮胎剪的鞋底,上面拴两根带子,虽然穿着不舒服,但能穿几个月不会破,很受民工的欢迎。
有时,大家干着干着还会比赛,你一车推斤,我一车就要推斤,你一天推10车,我一天就要争取推12车。就算受伤了,也顶多到赤脚医生那里去拿点草药吃吃,回头继续劳动。
郑渭先在测量队属于技术工种,但工作一点也不轻松。“先是勘测地形,整个山头都要跑遍,有些危险的地方,找根绳子拴在腰上就下去了,根本没有保险不保险的意识。”开山洞时,测量队要先“放样(在工程测量中是测量设定的意思,将图纸上设计的位置/物体放到实地的位置/物体)”,民工再开始放炮开山。每天大约都要放两三次样,工期紧时,民工三班倒,24小时开工,测量队就得跟着半夜起来放样,“我们只有五六个人,每个人都得起来,有时放完样已经凌晨,倒在工棚里眯一会儿又要开工了。”
今年56岁的刘大叔也曾参加过铜山源水库建设。那是年11月份,他刚读高一,到铜山源学农劳动,从事清基工作,就是将沙石从河道中清理出来。“没有工具,就用手扒,那时候天已经很冷,江水都冰骨头了,要一直干到夜里十一二点,干完活,食堂会送一碗面给大家当夜宵,有时还有姜汤给我们驱寒。”他还记得,当时有个女同学来例假了,还坚持在工地上干,结果第二天高烧病倒了。
连当时的县委书记袁芳烈和县委全体常委也常常下到工地与民工们一起为大坝建设运黄土沙石。当时的水库工程建设总指挥鲍天才、副总指挥叶润生等领导每个星期都要劳动3个半天,与民工同时上班,同时下班,同样推车,吃住在工地指挥部。“鲍天才一车也推斤,一口气推到大坝上,脸都青了,呼哧呼哧直喘气。”吴征卫对此印象非常深刻,“他们从工地下来,从来不空着手,捡到的铁丝、钉子都会带回来,一点都不肯浪费的。”
吴征卫说,那时从来没有公款吃喝一说,上级领导下来检查工作,水库作陪的领导全都是自掏腰包,平摊餐费。
▲“铁娘子战斗队”吸引媒体报道
工地英雄谱
那时工地上还涌现了许多英雄模范,事隔40多年,原水库政工组文化干事吴征卫还记得非常清楚。
“那是水库开工后的一年,刚满18岁的龙游小伙子郑连富报名来到工地。他刚学推车子,东倒西歪一车土推到大坝上只剩下半车。有人担心他干不下去,他都咬牙坚持下来了。两年时间,他向大坝运砂石多车,共跑了两万七千多里,相当于红军长征走的路,被工地评为优秀共青团员。”
几千人的工地,如何解决吃饭问题?柴火是远远不够的,为了保证工地上各食堂烧煤的需要,水厍领导又组织了一支石煤开挖工程队,五十三岁的老共产党员宋松梅从大坝工地调来负责开挖石煤。
“老宋是打炮的,水库开工没几天,脚上就挨了一大锤,痛得他泪水都流了出来,他熬着坚持了下来。可没几天,他又接连受了两次伤,一次在打炮时左手被铁锤打中,中指被打扁,指甲都被打掉了,鲜血直流。他仍坚持到收工回去,到了房间痛得倒在床上直打滚。另有一次,他的额头上又被铁锤划了一道一寸多长的口子,血流得满脸都是。”
在水库开工后的最初几年中,老宋带领民工共挖了石煤约l0万余吨,相当于节省柴草30余万担。
有了石煤,怎么烧也是个问题,因为大家都没有烧过,都不会烧。这时一位抗美援朝复员军人、云溪乡的民工徐童家侬挺身而出,开始做烧石煤的试验。开头,连炉火也生不起来,好不容易生起了火也不旺,时而炉火又熄灭了。失败一次又一次。他干脆把铺盖搬来,日夜守在灶前,仔细观察石煤的燃烧情况,并逐步修改了炉灶。有时疲劳极了,就在炉前打个盹,揉揉眼皮又继续工作。眼熬红了,喉咙哑了,人也瘦了,他没有半句怨言。就这样,经过两个月的摸索,终于掌握了烧石煤的规律。
接着,徐童家侬又担负起辅导各连食堂烧石煤的任务。他每到一地便同连队炊事员共同操作,终于使他们都掌握了烧石煤的技术。民工们劳动回来,饭热菜香,茶沸汤热,非常满意。
铜山源水库建设工地上还诞生过一支赫赫有名的“塔石民工连铁姑娘战斗队”。王彩莲就是这支战斗队的队长。
“我上面有4个哥哥,轮流到工地上干活,轮到最小的哥哥时,刚好嫂子生孩子,我就代哥哥去了,代着代着就一直干上了。”王彩莲是年高中毕业后去的工地。当时,父母听说家里书读得最多的,唯一的小女儿要去铜山源,都很舍不得,母亲拉着她白皙细嫩的手,眼泪汪汪。
“和我一起上工地的塔石公社女民工有十多人。连队起初照顾我们,让我们在大坝工地上给推泥土的民工用绳子牵拉独轮车上坡。同去的几个小姐妹,一天下来手起泡的起泡,磨破出血的磨破出血。后来,我们又被安排肩挑泥土上大坝,一担只能挑得动几十斤,最重也只能担个百十来斤,只能算人家男工一独轮车的一个零头。”王彩莲决定,学推独轮车。
“当时,工地上的男工都瞧不起我们,觉得我们不可能推得动上千斤的东西,他们越是这样说,我越是想试试。”说实话,王彩莲以前真还没干过这样的苦活、重活、累活,可她骨子里却有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头一天,她们从一车不到一百斤开始拉起,在男工们的取笑声中,跌跌撞撞上了工地。车子歪倒了又重新扶起来,车翻了姐妹们相互帮扶着,装扎好又重新上路。就这样,到后来她们终于和男工们一样,也能一车拉一千多斤砂石了。“塔石公社民工连铁姑娘战斗队”的名声终于在铜山源水库整个工地上打响了!
但当“铁姑娘战斗队”干得最火热的时候,王彩莲挂彩受伤了。“我推着一车沙石上大坝时,卷扬机吊钩突然脱钩,一车一千多斤的沙石全倒在我身上,半边身子被压在底下,医院全身都浮肿了,住了半个多月的院才能下地。”留下的后遗症是,直到现在她的腰还经常疼痛。
年,《人民画报》采访报道了王彩莲和“铁姑娘战斗队”,之后浙江电影制片厂也曾赴铜山源拍摄相关纪录片。
▲文宣队表演节目
劳动间隙的文化生活
70年代的铜山源水库工地,并不如想像的那样枯燥,人们也有自己的文娱活动,“经常能看到文宣队演出,晚上有时还有电影看。”
“那时我们的文宣队和现在的一些文艺团体相比一点不差,唱歌、跳舞、对口词、三句半,样样拿得起来。”当时的文宣队骨干张卫国认为,那时工人们的干劲十足,文宣队也是起了非常大的作用的。
“工地上发生了什么典型事迹,出现了模范人物,我们都是第一时间赶到现场,采访后编成节目,排练起来,到处表演,很鼓舞人的。”例如,他们根据宋松梅的事迹编排了节目《夺煤工人真豪迈》(又叫《采煤歌》),晚上到杜泽小学广场上表演时,现场挤进了多名观众,整个操场挤得满满当当的。表演过程中,掌声不断响起。
《老妈妈送草鞋》、《我们的炮工连》、《水库工地七大员》等都是文宣队根据真实事例编排的节目。之后张卫国还专门将送草鞋、修公路、筑大坝中的典型事迹串联,编了一则涵盖小品、歌舞、快板等多种形式的节目《访亲人》。该节目后被编入衢县文化馆农村文艺汇编资料。
吴征卫参与编写的反映铜山源水库故事的小婺剧《洪源浪》还被抽调到省里表演,当时刚筹办的浙江电视台进行了实况转播,“算是我们省里最早被实况转播的婺剧大戏。”
原铜水局党委委员张遥当时也在文宣队工作,张卫国主攻作词,他主要负责作曲。“我们除了在水库工地表演,还要到灌区宣传,让灌区的老百姓了解水库的施工情况。”张遥说,那时,大家经常挑着或者用独轮车推着服装道具,走上七八里,甚至十几里山路到村里去表演。表演完了再连夜赶路回来,回到工棚经常已经夜里十一二点。
“有一次演出时停电了,但现场的老百姓都不肯走,纷纷把手电打起来,照着舞台,让我们继续演下去。”张卫国说,看到老百姓这么热情,大家积极性也很高,使出浑身解数卖力演出,“我们文宣队总共只有20多个人,轮番上场,刚扮过测量员的,下来换身衣服再上场扮医生。”
当时,衢县20多个公社农村文艺调研,铜山源水库文宣队几乎次次拿第一。
还有许许多多青年民工在铜山源水库建设工地上,通过多年或短暂几个月劳动相遇相识相知撒下爱情的种子,回家后纷纷结出爱的果实。仅铜山源水库建设亦工亦农清退后的名正式职工中,恋爱成婚的就有48对。
张遥也是在铜山源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那时文化大革命结束不久,衢县召开了一次全县‘农业学大寨’的万人大会,我作为铜山源水库管理局的代表被安排在衢县农技校住宿,那时,大家不仅自带铺盖,连吃饭用的碗筷也是自己带的。”一天,张遥在洗碗时,突然有人夺走了他正在洗涮的碗筷,三两下洗干净了,塞回他手里。他就此认识了这个有两根长辫子的大眼睛女孩杨爱华。杨爱华是铜山源水库渡槽工程青年妇女班的班长。两人很快确立了恋爱关系,年登记结婚。
▲通水庆祝大会
▲如今的铜山源
转型升级继续前行
年1月1日,铜山源东、西总干渠全线通水,衢县县委在大坝脚召开万人庆祝大会,沿渠数万群众观看通水盛况。这也标志着铜山源水库工程基本完工。
时至今日,已经过了将近40年时间。如今,水库控制流域面积平方公里,正常库容1.21亿立方米,总库容1.亿立方米,灌溉着以生产粮食为主的30万亩粮田和25万亩经济林,惠及柯城区、衢江区、龙游县,省属十里丰监狱以及兰溪市,是一座以农业灌溉为主,兼具防洪、发电、水产养殖、水土保持、水资源保护等功能的综合性大型水利骨干工程。
衢州人民终于可以告慰千年故人白居易——“是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如今,水库正面临转型升级。“农业方面的需求占比下降,我们将在确保农业灌溉的基础上,往生态供水转型,并进行全域旅游开发,希望以铜山源为撬点,撬动整个衢北经济。”铜山源水库管理局局长徐国锋说。
铜山源水库的故事,还将继续下去。
记者朱定通讯员戴如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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