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总书记:
“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
在刚刚结束的中国共产党第十九届中央委员会第一次全体会议后,新一届中央政治局常委在人民大会堂亮相,习近平总书记在随后的讲话中,以一句古诗“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结尾。这句诗选自元代诗人王冕的七绝《墨梅》。↓↓↓
该诗有多个版本,但王冕题画(见上图)的原诗是:
“吾家洗砚池头树,
个个花开淡墨痕。
不要人夸好颜色,
只留清气满乾坤”。
“枫桥三贤”王冕、杨维桢、陈洪绶,以其精湛的艺术造诣而在中国书法史、中国绘画史乃至整个中国文化史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三贤之一王冕,因《儒林外史》开篇中的那个荷塘边画画的牧童而广为人知。王冕,字元章,元代著名画家、诗人,浙江诸暨枫桥人。一生爱好梅花,种梅、咏梅,又工画梅。能治印,首创花乳石刻印章,篆法绝妙。
福建师范大学政教系经济学教研室主任、系副主任,硕士研究生导师骆焉名教授(浙江诸暨人),曾在年和年,多次考察王冕故居遗址和运用查阅的史料及现实成果,独著《王冕》和《再写王冕》,老年康乐报编辑部协助出版和首发工作。
年7月,老年康乐报编辑部与诸暨市美术家协会、诸暨市老年书画协会联合在诸暨博物馆举办了《赵书全人物画展》,隆重推出了根据骆焉名原著《王冕》改编的六十幅连环画《王冕的故事》,在省内外艺术界引起强烈的反响。
年11月,位于浙江省诸暨市枫桥九里山的王冕隐居地纪念馆正式开馆。中国人民解放军中将葛换标,诸暨市市委市政府领导和全国各地的王冕研究者、文化界知名人士余人参加。
今天,习近平总书记在讲话的最后引用这句诗,赋予了诗句新的含义,展示了充分的自信。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新时代,新征程。不忘初心,砥砺奋进,自有清香,化作乾坤万里春。那么王冕隐居地的九里山在哪里呢?《老年康乐报》曾在年12月发表葛焕标中将与陈侃章先生的署名文章《王冕隐居地九里山之所见》。
“
自吴敬梓《儒林外史》将王冕着意渲染后,多少失去了王冕本来面目,将其声名益发远播。到了他的晚年,也就是元至正十四年(公元年),这位杰出的诗人、画家,扶母挈妇将雏,举家隐居九里山。在九里山中,王冕“种豆三亩,粟培之,树梅花千,桃杏居其半,芋一区,薤韭各百本。引水为池,种鱼千余头,结茅庐三间,自题梅花屋”1。自耕织,居桃源,其乐融融也。就王冕所存诗作、绘画成就看,归隐九里山是其人生的一个重要转折,他传世的许多诗和画都作于九里山中。在山中他又接待了许多名士显宦,遗诗鬻画,纵论古今,可以说王冕是欲“隐”弥彰,隐而仍显。那么这座以名士而昭著竹帛的山究竟在何处呢?这山自明而降就歧说分陈,兹将各家之说约略述之。
诸暨九里山。清《国朝三修诸暨县志》卷四十二云:“王元章故宅在九里山麓,高士王冕自五十都郝山村隐居于此”。北京大学吴小如教授在一九八五年《文史知识》第三期所撰《元末诗人画家王冕》中也持此说。但王冕隐居为什么在诸暨九里山,吴先生未展开谈。
山阴九里山。浙江文艺出版社一九八四年张堃《王冕诗选》执如是说,书末所附论文《谈谈关于王冕的评价问题》对此着墨不少。该书在前言和注释中又再次点名:“九里山以距绍兴城九里而得名”。
余姚九里山。清雍正《浙江通志》卷四十五引明宏治《绍兴府志》曰:“(王)冕,诸暨人,隐余姚九里山,种梅千树,自题为梅花屋”。
会稽九里山。《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第八册王冕条云:“知天下将乱,归隐会稽(今浙江绍兴)九里山,种田、灌园、卖画为生”。
江苏铜山县九里山。王冕从京城回故里诸暨后,未几就到铜山县九里山隐居。中国青年出版社《历代诗歌选》就持这种说法。
也有学者既觉该山为绍兴九里山不妥,又一时难以确定九里山为何处,便据顾瑛所作“王冕小传”推理,误九里山成若耶山。如台湾著名学者,研究王冕的专家嵇若昕先生就有这种彷徨心理。他的专著《王冕与墨梅画的发展》,对王冕生卒年、官职和墨梅画成就以及所存画作之考证,资料详实,分析允当,立论严密,文章如行云流水,令人钦敬。然关于王冕隐居地则误。他说:“徐显的稗史集传云,‘择会稽山九里买山一顷许’。这是说王冕离会稽山九里,买山一顷许?还是在会稽境内有一山名九里,买山一顷许?……九里山可能是若耶山,而若耶山为会稽山中之一峰,去城西十五里。不过可了解的是,王冕在若耶山中,濒若耶溪买宅隐居,若耶山离最近市镇也有九里之遥,因里数不一致,故王冕隐居地并非距绍兴府城九里”2。嵇先生由于未临实地,和未见到其他一些资料,笔下不免犹豫,不甚踏实。当然无论是绍兴九里山,诸暨九里山,抑或若耶山,均属会稽山脉,这肯定是不错的,但以横亘整个浙东的大山脉概之毕竟太笼统了。
笔者参阅各家之说,走访了王冕族裔,并实地踏勘了九里山,试辨析之。
会稽九里山——如果这会稽是狭义上的会稽县的话,那末这种说法首先就可以排除,因为会稽县在历史上和现实中(一九一二年于山阴县合并成绍兴县止),都没有九里山的山名,无疑,这里所说会稽是指会稽郡而言,因为诸暨、山阴、余姚均为该郡(府)属县(南宋已称绍兴府,元代又称绍兴路,然时人多用郡望,如王冕常自称会稽煮石山农)。说王冕隐居会稽九里山只能从这个意义上理解。但《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所撰王冕条似乎从狭义的会稽县上解释,否则怎会在括号内注上“今浙江绍兴”而不用惯例所指的县一级呢?
余姚九里山资深望重,宋《嘉泰会稷志》列有条目:“九里山在县东九里”;江苏铜山县九里山就更加悠久显赫,传为项羽和刘邦激战之地。然这两座山均不可能为元代会稽王冕所隐居。无论是《明史》、《明实录》、《保越录》以及元、明、清徐显、张辰、宋濂、朱彝尊等所作王冕传,几乎都载及名将胡大海南下婺州(今金华),北上诸暨,再经诸暨东攻绍兴时,王冕始出山入“尘”的。尽管各传对王冕出山原因,是否接受过咨议参军之职及死亡年月有左,但自胡大海军到诸暨后王冕再出山则是没有分歧的。余姚与诸暨相隔山阴、会稽、上虞三县,地处上虞东面,毗鄞县之地,如王冕隐居在那里,胡大海军不可能跨越地、穿敌阵去得到他。至于江苏铜山县九里山更远隔千山万水,中国青年出版社《历代诗歌选》的“神来之笔”不知何所据而云然。
问题关键是搞清山阴县(今绍兴县)和诸暨县九里山两说的是非真假。
持山阴九里山说认为,山阴九里山北宋《越州图经》就出现,南宋《嘉泰会稽志》再次载及,至正十九年(公元一三五九年)胡大海下诸暨,攻绍兴,就是把王冕从九里山抬至山阴天章寺的,天不假寿,使王冕壮志未酬,随即病卒于此,胡大海厚葬王冕于山阴兰亭。张堃先生是这种说法的代表,为证明其观点成立,他在《王冕诗选》附录中列出胡大海军得到王冕的线路,说胡军“其中一路出街亭、象路、铸日岭(前均属诸暨,笔者注,下同),平水(绍兴)至九山里3,王冕为胡大海军所执”。与此同时,又用王冕《山中杂兴》诗佐证:“去城县九里,夹地出双溪”,说明九里山距城九里,而今绍兴九里山距府城九里左右,诸暨九里山距县城达五十里左右,所以王冕隐居在绍兴九里山是成立的。
其实这是不熟当地地理郡望,望文生义之故。
笔者认为,王冕隐居之九里山实实在在是在诸暨县境内。
首先从朱元璋军胡大海部攻绍兴城时间和线路看。《明太祖实录》云:“己亥(至正十九年,公元一三五九年)春正月,上既抚定宁越(按至正十八年十二月,朱元璋取婺州,改宁越府,今为金华),遂欲取浙东。庚申,命胡大海取诸暨,下之,改诸暨为(诸)全州,仍命胡大海攻绍兴。”这就说明,胡大海军从金华率部攻占诸暨,再从诸暨出发向东进攻绍兴,进军方向自南而北,渐次推进。在这里,进军的方向是十分重要的,有必要赘述下三地的方位。金华在诸暨南部,而绍兴坐落于诸暨东北部,胡大海军下诸暨县城,攻绍兴府城时,屯兵于两地之间九里山麓,屯兵之地称“营盘”。清《国朝三修诸暨县志》卷十云:“营盘,明胡大海屯兵处,地近九里,宋濂《王元章传》谓屯兵九里,即今之营盘也”。王冕友人,同乡张辰所作《王元章传》对此说得颇为清楚:明师至九里,“岁己亥(公元一三五九年),君方昼卧,敌寇入,君大呼,我王元章也。寇大惊,素重其名,舁至天章寺。……大师置君上座,再拜请事。君曰:今四海鼎沸……大师再拜愿受教,君终不言。明日疾,遂不起,数日而卒。帅具棺殓葬于山阴兰亭之侧,署曰‘王元章先生之墓’”4。徐显《稗史集传》所记基本相同。这就说明,王冕入胡大海军次日即病重,未几病卒。山阴天章寺其地在今绍兴兰亭,翻越诸暨九里山即至,两地近。天章寺距绍兴城还有三十多里。九里山与营盘相距二里许,实则同处一地。正因为胡大海军驻此,明军才可以把王冕用轿抬去。由九里至营盘,再至山阴(兰亭)天章寺,是明师行军进攻绍兴城之顺道,假如说王冕隐居在绍兴城郊九里山(这座山位于县城东南,今属城南乡),一非顺道,二此时绍兴九里之地依然为张士诚军吕珍部所盘踞。所以,仅从明军进军路线上也足以否定王冕隐居山阴(绍兴)九里山之说。
其次看王冕字号,煮石山农之号是王冕隐居九里山后才开始使用的,《山中杂兴》诗之二云:“因拜山农号,生涯日日新”5。至正十七年(公元一三五七年),王冕在所作“梅花画”上题有“煮石轩”字样。煮石山是九里山之别名,《国朝三修诸暨县志》云:“九里山一名煮石山,在县东五十里,属东安乡(今为东一乡),元山农先生王冕自郝山下隐居此山,自号煮石山农。”未知九里山一称煮石山,是王冕用号后,时人别一称呼?抑或是此山原有这别名,是王冕才取煮石山之号的?迄未掌握原始资料,不敢妄论。不过按照古人时尚,一般的说,以地命号的可能性较大,如与王冕同样豪放不羁,同为诸暨人,同时期的著名文学家杨维桢就是在铁崖山攻读研籍后,又自号“铁崖”的。此类例子当然不胜枚举。所以煮石山农之号无论是人以山名,还是山以人显,总归为王冕隐居何地提供了又一证据。九里山,营盘之名至今仍显,当然,王冕所建的“煮石轩”及“茅庐三间”之类建筑当然荡然无存,唯山涧一池清水,当地人呼为“王冕大塘”,世传为王冕隐居时所筑,这会不会是宋濂传中所云:“引水为池”之“池”呢?明代纪念王冕所建的白云庵遗址也清晰可辨。更有当地村民早在“文革”期间,从九里山白云庵遗址上挖出几块历史遗留的石碑,其中一块“踪寄白云”现在枫桥陈家村,另一块“奉旨旗奖”现在放在九里山村老村长杨成根家里,还有一些可考古的东西。至今,当地营盘村、九里村的村民对这位六百多年前高士情况之熟悉令人咋舌,他们谈起王山农轶事眉飞色舞,如数家珍。这也许是茶余饭后,津津乐道,代代相传之故吧。
其三,从王冕的诗文看,王冕《竹斋集》全部诗文中,凡涉九里山的,均未直接言明郡望县属所在,这并不说明诗文中就无线索可找了。他在送《暨阳同知》七古中云:“我生山野毛发古,不是多时旧巢许。松根坐卧忘岁年,足迹何曾入官府……”6。又有五古二首,题为《琴鹤二诗送贾安同知》7。此二诗均作于王冕隐居九里山之时。前诗题目中所云“暨阳”,为唐末诸暨一度所改县名;后一首中贾治安,为此时诸暨同知,《国朝三修诸暨县志》卷五十九载:“贾治安策,大梁人,曾官诸暨州同知,辟宗正府幕,至仁和令……诗工唐七言律,字行草兼佳”。王冕隐居诸暨九里山,贾治安这位同知当然是知道的,从贾治安角度看,在其之所内隐居的名士,以同知的身份去看望是顺理成章的,故而王冕对这位儒官也酬赠“送暨阳同知”之类诗章。如果说王冕隐居在绍兴府之地九里山,以官场规矩,贾治安这位小小的七品官大概不会去越这一雷池。
其四,看王冕诗作中点到诸暨境内地名。《丁酋岁元日九里山中》云:“授时无历日,献岁喜天晴。道路何艰阻,山村似太平。梅香清海国,柳色上江城。且得兰台近,疲民稍慰情”8。丁酋为至正十七年,公元一三五七年,也即王冕隐居九里山的第四年;诗中所云“兰台”距九里山很近,今属诸暨县赵家镇。“疲民”当自指。王冕说“且得兰台近”,又一个方面证明此九里山县境所属。山阴九里,距诸暨兰台“跨越县境,约有百里”,则断断不能说近的了。
最后解释下王冕《山中杂兴》诗之一“去城悬九里,夹地出双溪”9之意。《书目文献出版社》一九八七年影印台湾嵇若昕先生所著《王冕与墨梅画的发展》中,嵇先生所引为“夹地出又溪”(该书十一页),我所见王冕《竹斋集》为嘉庆三年安雅堂版本,诸暨图书馆藏,此诗又见康熙、乾隆、光绪三种《诸暨县志》录,亦同。未知嵇先生所据何版?也许是原来误排。张堃先生注释此诗云,此山“指绍兴城东之九里山中。九里山以距城九里而得名”10。嵇先生则认为:“九里山之名乃非正式名称,只因离城九里之遥”,但又断然否认此山为距府城九里的山阴九里山,所以他出现了一种矛盾心理,最后误解顾瑛王冕小传之语,把九里山误成了若耶山,把“双(又)溪”误成若耶溪11,这就大相径庭了。诸暨九里山距诸暨县城亦远至五十里,诗中所云“城”非指诸暨县城。实际这个“城”是指历史名镇,时诸暨的第一大镇枫桥。南宋乾道八年(公元一一七二年),以枫桥为中心从诸暨析置出一个义安县,义安县治所就设在枫桥,九里山属当时义安县12。至后来,义安县遂废除,重新并入诸暨县的。但枫桥自此后繁华不衰,“上有枫桥,下有柯桥(属绍兴)”,在两浙广为盛赞。王冕生长年代距义安县废去不久,称枫桥为城是顺理成章的。再从九里与枫桥所距看,两地正约九里之遥。九里山就是以枫桥为始计距而得名的。至于“双溪”约指“九里溪”和“枫溪”。王冕《九里山中》诗云:“九里先生两鬓霜,今年贫胜去年多……九里溪头晓雨晴,松风瑟瑟水泠泠。”九里溪与枫桥镇的“枫溪”相贯,而“夹地出双溪”的双溪是指九里溪与枫溪。
史载与古迹吻合,别号与山名相契,“九里”与枫桥印证,窃以为,王冕隐居在诸暨九里山是没有疑问的。
注释:
1宋濂《王冕传》见《竹斋诗集》附
2北京图书馆影印年《台湾及海外中文报刊资料专辑》,嵇若昕《王冕与墨梅画的发展》。嵇文原载台湾《故宫学术季刊》一九八五年二卷三期。
3此说可能据徐勉之《保越录》,明军从诸暨州城兵分三路攻绍兴,还有二路,一为枫桥,古博岭(属诸暨),天章寺,木栅,亭山(属绍兴);一为缸灶,横阔,茅洋岭(属诸暨),漓渚,戴旅山(属绍兴)。后二路张堃先生未列出。实则,明军胡大海部从枫桥得王冕,因九里属枫桥。
4清《国朝三修诸暨县志》卷五十一录张辰《王冕传》。
《竹斋集》卷二、卷一、卷三、卷三。
10张堃《王冕诗选》八十二页,浙江文艺出版社一九八四年版。
12《国朝三修诸暨县志》卷一
(本文未经许可,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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